再次聚集到暮長煙府上時，玄薇，也就是我那副身軀已經長成。

什麽叫長成？我問雷念，雷念茫然的搖頭。

長成什麽程度這個標準到底是誰定的？

作為一個對超自然力不那麽能欣然接受的人，我跟雷念就站在角落看暮長煙領著一個夜幽大祭司一個帝衡大術士，三個人圍著這沈靜的身軀一通探查，總之他們三個說長成了，可以做法了，我也就只能點頭。

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我也看不懂。

玄瑚的魂魄就站在那身軀旁邊，暮長煙請玄瑚躺到那身軀旁邊去，玄瑚照做。

然後暮長煙又請我和雷念暫且出去，這個我就很不爽了，憑什麽我作為長姐，雷念作為玄瑚的夫君非要被趕出去？難道我們不是真正該站在這裏鑒證奇跡發生的不可或缺的人嗎？

但暮長煙說我們站在這裏他會分神，做這法術一定要專心致志，略微一點分心都可能帶來難以預計的影響。

雷念囑咐了玄瑚幾句，讓她安心，他就在外面一間屋子裏等她，而後拽了我一下把我一起帶到密室之外暮長煙的臥房裏。

我坐在椅子裏看雷念在我跟前繞來繞去的踱步，看的我頭都暈了，“雷念你能不能坐下？我現在也是提心吊膽的，你身為一個大男人能不能起個帶頭作用讓我踏實點？”

“……”雷念看我一眼，到我旁邊坐下，還擼了兩下我的胳膊，喃喃道：“不慌，不慌，沒事的沒事的。”

我還從來沒見過雷念這麽六神無主過，好笑的問：“這比你帶兵打仗難多了吧？”

“是啊……”雷念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快速敲擊著，“越難打的仗我越是覺得愉悅，這事情……我完全插不上手，實在是……”

“嗯我也是這個感覺，一點力都使不上，太無助了。”

“無助？”雷念楞了楞，“啊這就叫無助，原來這個感覺就是無助。”

“……你這金枝玉葉的賢王，以前就沒有無助過？”

雷念想了想，“也有過類似的情形，比如對域，對你，就……”

“好了打住！”我一擡手打斷他的話，“雷念我敬你是條漢子，咱們往事不提，以後你就是我妹夫，非禮勿記住了？”

雷念瞪我一眼，“不需要你說，我自然有數。”

看他還在無意識的用手指敲擊椅子扶手，我把手往他手下面一墊。

他挑眉，“幹什麽？”

“切個平安脈啊，閑著也是閑著。”我笑道。

雷念深呼吸了幾次，把我手拉過去，閉上眼在我脈門上切了片刻，對我一蹙眉：“你脈象急促，也是沈不住氣的，還來訓我！”

訕笑著收回手，我道：“我不過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在慌神，我也很慌的嘛。”

“無聊。”雷念冷聲說。

我撇撇嘴，站起來在暮長煙臥房裏兜了一圈。

他這臥房雖大，但擺設卻很簡單，床榻、衣櫃衣架、桌椅、書案、書櫃……基本都是一些必需品，根本沒什麽裝飾品。

看到他那比我臥房裏還要寬大幾分的書案上面整齊疊放著許多的奏本，我算是找到事情做了，就跑去書案處椅子裏坐下開始翻看這些奏折。

看了幾本，發現暮長煙是將類似事務的本子都堆成一疊的，這倒是個好習慣，根據這一疊奏本疊高的高度就可以一目了然該類事務被奏了多少，也可以提醒他這類事務的緊要程度。

拉開書櫃正中的大抽屜，一眼看見了個類似報表的玩意，我頓時就樂了。

把這些紙張取出來鋪在桌上，看暮長煙按照月份、事務類型、何人何時啟奏、何人何時解決、如何解決的以及有一列叫做“聖意決斷”，也就是把我決定的事情他都標註一下，他自己決定的事情這一列則不做標註。

看著這記錄清晰一目了然的表，我哈哈笑了一通。

雷念來到我身旁也有些好奇，“這是？”

“報表，嗯今年年初他做年度總結的時候，我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物攪擾的頭疼，就讓他按照周、月、年分別作報表給我，這報表怎麽做法我只大概與他說了說，看著這些應該就是他正在琢磨吧。看來年底我就能看見這些報表了，不用再把那些國事都一股腦都塞進耳朵裏去了。”

“分門別類統計上報，有什麽稀奇的？”雷念不解，“夜幽也有類似的‘報表’，尋常事值得你如此高興？”

我搖搖頭，把下面一張圖表抽了出來，是一張餅圖，還有一張曲線圖。

因為這圖表看著就是暮長煙試著畫的，畫的也不是那麽規矩，但標註還是清楚的，我便離開書案讓雷念自己去看。

雷念看了一會兒，“這圖倒是不錯。一個看占比，一個看走勢。”

“哎喲賢王大人厲害啊！”我鼓鼓掌，“還有很多種圖表啦，你要是有興趣，等你大戰回來我跟你說說。”

“……你不如多與兄長聊聊。”雷念說完又想了想道：“你嘴上總提一個勢字，這個勢我本以為是天時地利人和，如今再看，似乎並非只是那些？”

我走過去指一指圖表，“天時地利人和必不可少，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有它自己的走勢的，你看這個曲線其實就很好的表明這一點。現下玄蒼覆國不久，許多事情還缺少經驗和依據，可從現在每月，每年，每樣國事都有總結，那麽久而久之我就可以通過這些總結裏面去找出這些事情的規律，以及配合我這比較先進的頭腦。”

擡手指指我的腦袋，“然後，這叫什麽？這些就叫做數據分析。你現在看到的每個點上的記錄，對我來說就是數據，當數據量累計到一定程度，我就開始分析啦~”

“……”雷念沈默了一會兒，“然後呢？”

“我就比你們夜幽多占了一些‘勢’，這治國，我就會比你們用更少的成本，得到更高的收益。”我扯扯雷念的黑色發帶。

等雷念真的又去仔細看那些圖表的時候，我插著腰指著他哈哈笑了一通，“哎喲我胡扯你也信的嗎？怎麽樣，我這招管用嗎？你是不是沒那麽心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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